耿艳菊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清晨气朗,晨起后喜欢去公园里遛两圈。总会碰到一个特别的女孩,绿色嵌白边的运动裤,白衬衫,微微卷的长头发。她容貌不漂亮,皮肤很黝黑。可是,这个女孩却拥有很多人所拥有却不去表达的东西,是上天赐给我们每个人的最美好的礼物。
是微笑。幽静的公园中草木青碧葱茏,花朵清新芬芳。红砖的小路上,不多远就可以遇上一个晨跑或遛弯者,多数都戴着耳机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只有那个黝黑的不漂亮的女孩是个异数。她不戴耳机,黝黑的脸是一张舒展的花朵,散发着光彩和柔和。好像随时遇到的陌路人都是极熟悉亲近的人,她总是笑着,微微的。让看到的人心里顿时一暖,觉得她真是一个快乐的人。
她的目光也藏着晨间的清新和温柔。柔柔的光落在路边的花草树木上,是一朵尘世里盛开着的微笑花。第一次看见她,在红砖小路的尽头,她迎着阳光,轻轻跃起,扬起的手轻抚一片洋槐叶。见我路过,窥见了她的调皮,也不慌张,很淡定地向我笑,即使我们素不相识。
红砖路上,栀子花开得好。那天,我见她蹲在栀子花前,与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微笑,并悄悄私语。真是有趣极了。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她的影响,还是因为读了张爱玲的《我的天才梦》想领略一下生活的艺术,伸手摘树巅的绿叶。路过那棵枝叶繁盛的洋槐时,见四下无人,我轻轻做飞跃状,去摘一片椭圆的叶子。
我拿着叶子在鼻尖轻嗅的时候,身后响起了她清灵的笑声。我慌忙转过身,也向她笑。多日的陌路因为两串笑声而打破了,我们也自此相识。
我赞她真乐观,怎么会那么好的心态,微笑总是挂在脸上?她不答,反问我有没有读过一本书,刘亮程的《一个人的村庄》?
“这些简单地长几片叶、伸几条枝、开几瓣小花的草木,从没长高长大、没有茂盛过的草木,每年每年,从我少有笑容的脸和无精打采的行走中,看到的是否全是不景气?”
“我活得太严肃,呆板的脸似乎对生存已经麻木,忘了对一朵花微笑,为一片新叶欢欣和激动。这不容易开一次的花朵,难得长出的一片叶子,在荒野中,我的微笑可能是对一个卑小生命的欢迎和鼓励。就像青青芳草让我看到一生中那些还未到来的美好前景。”
她非常熟识和沉醉地向我背起其中的段落。这就是她给我的答案。像小说,却是真切的、实在的。没有虚构。
她是这公园中幼儿园的老师。我没想到,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健朗,友善,爱微笑的女孩,曾经有一段时期有自闭症。她的母亲帮她走出了困境。先是让她背刘亮程的《对一朵花微笑》,训练她从对一朵花微笑开始,与植物学着交流,再敞开自己,与亲人朋友交流。那两年,她走出了自闭症,还学会了活着的深情。
微笑,谁不会呢?可是,我们总是这样的状态:“活得太严肃,呆板的脸似乎对生存已经麻木,忘了对一朵花微笑。”
近来,看不到黝黑女孩的微笑了,她又去读书了。她说,她看到了她未到来的美好前景。而我总是会想起她,想起她小小年纪的“哲学”。对一朵花微笑,对整个世界微笑。在艰难的生存中,在薄情的世界里,深情地活着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